Monday, September 29, 2008

舊墟偶拾 (六)


元朗舊墟內並沒有連鎖式的「超市」或「便利店」,在南面入口就一間頗有歷史及規模的辦館,辦館是士多與雜貨店的結合單位,是上一個世紀初發展出來的個體戶式「超市」,賣的都是華洋雜貨食品,有白米、醬醋茶,亦有烟仔、荷蘭水。在小社區內的辦館、士多、小食店,除了本身的角色之外,還要兼顧類似地保的角色。至少令人有這種感覺。


圖:《明碼實價》

Sunday, September 28, 2008

舊墟偶拾 (五)

元朗舊墟內沒有多少「公共空間」,就衹有在玄關二帝廟前的地方較為空曠,其次就是在東面入口的土地壇前的大榕樹下。然而,在一些人家的門前往往都擺放着一些舊的椅桌,路上也會見到一些躺開着的大門,那些都是良好隣里關係的助証,那些助証似乎在訴說:「公共空間之意義不在於擁有多少可作公用的空地,而是在乎民眾有沒有廣闊的心胸可以相融共處。」

圖:《隣里空間》

Saturday, September 27, 2008

舊墟偶拾 (四)

元朗舊墟各處都長了榕樹,在舊墟的東邊一帶就有幾株與三層高的村屋等高的大榕樹。感覺上這些沒有被「修剪」的大榕樹要比市區內的健康得多,姿態也美得自然。我不喜歡盆栽,刻意地將有生命的小樹修剪及扭曲是一種殘忍的行為,看見盆栽,我就聯想到泰北的“長頸族”女子、清代的“三寸金蓮”、深圳自殘的叫化子、...都不敢應同是美。過分的人工與刻意都是反自然的作為,都不是美,只是漂亮而已。

圖:《榕容》

Friday, September 26, 2008

舊墟偶拾 (三)

走進元朗舊墟的當天雖是悶熱,卻有藍天白雲相隨,實在是難得。抬頭仰望天際,看見磚屋的瓦頂上樹立了一支高清天線,而一扇打開著的窗亦反影出另一支天線,彷彿要向眾人顯示視訊要比住所來得重要。然而從另一個角度看,落後的住所卻要比先進的視訊保值得多。顯與藏的價值就好比漂亮與美麗,都有盡在不言中的區別。

圄:《顯與藏》

Thursday, September 25, 2008

舊墟偶拾 (二)

走到元朗舊墟的東北隅,被一片耀光所吸引著, 耀光是從一邊窗戶反射到另一邊的牆上,我便馬上走到牆的正面看過詳細。一幅只有點、線、面構成的抽象畫就出現在眼前(圖),感覺有點像俄國抽象藝術家 康定斯基 Wassily Kandinsky (註) 所作的《拉緊的線》。

註:康定斯基 簡史 http://zh.wikipedia.org/wiki/%E7%93%A6%E8%A5%BF%E9%87%8C%C2%B7%E5%BA%B7%E5%AE%9A%E6%96%AF%E5%9F%BA
圖:《鬆弛》

Wednesday, September 24, 2008

舊墟偶拾 (一)

今年的氣温特別熱,中秋已過了一個星期,近日的日間氣温還是在三十度以上,晚間的温度也只是降低兩三度,半點秋意都沒有。


天氣雖然炎熱,週末仍然與好朋友到外面走走,找點創作養分。早上八時多站在陽光之下,汗水已蠢蠢欲動,有蓄勢待發之意,有見及此,我們便打消了域外「長征」的慣性行動,索性就在域內「短攻」,於是再次走進了元朗舊墟,上次到元朗舊墟已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註一)。元朗舊墟以長盛街貫穿南北,兩端有南邊圍及西邊圍,舊墟內有歷史建築晉源、大王廟及玄關二帝廟,還有少許設有廣東「趟櫳門」的民居。

每次走進元朗舊墟都有一種既親切卻陌生的感覺,這正是我所嚮往的理性與感性的創作氛圍(註二)。因此,在一小時的行程之中獲益良多。

註一:請參閱更多有關“元朗舊墟”的文章:《一抹流彩》、《「理想化」的印象》、《和諧共融的自然世界》。
註二:請參閱更多有關“理性與感性”的文章:半夢半醒:、「主觀、客觀」與「感性、理性」
圖:《柱》攝於元朗舊墟

Tuesday, September 23, 2008

貼福字

在江西婺源的一條舊村莊裏遊走,在一幅青磚砌成的照壁上有一個頗大的福字,大字有三呎開方,以黑漆書寫,字有白漆托底,黑白分明,反差極強,老遠就看見了。遠看有一張紅紙貼在字上,走近一點再看,原來是一張倒掛着的福字揮春。心想這裡的村民真個幽默,也頗懂得以藝術的形式將警世名言表現出來。

當然這不是原作者的意思,「貼福字」是一種祈求好意頭的傳統習俗行為,很多在大城市生活的中國人在春節也會貼福字,然而在貼揮春之前必定要先來個“年廿八、洗邋遢”,其目的也包括將去年的揮春除掉,不然,就像那照壁上出現的反效果。對待傳統習俗是不能馬馬虎虎的。

圖:《禍不單行》

Monday, September 22, 2008

尋找養分

過往到外地工作都總是希望能夠在異地吸取多一點創作養分。這不就是意味著要到名山大川吸收日月精華,也不是要尋找主流文化繼往開來,況且工作的地方大都是偏遠的工業區,往往離大城市或旅遊區甚遠。每當我有空的時候就會走到隣近的鄉鎮,或是當地的舊街窄巷、市集民居,憑表面的印象去感受當前的生活意義,也就是對社會生活的體驗。

將社會生活的體驗轉化為視覺形態的過程,就是“總體藝術”的意圖,是視覺藝術的社會化過程。為現實社會面對的問題以視覺藝術形式提供解決的方案,或是將社會隱藏的事實以視覺形態展現出來,兩者都是文化的創造過程。說得哲學一點,就是將二元論的人與自然的對立觀念轉為多元論的各樣人、物、事互構式的文化發展方向。這也是藝術當隨時代的一種具體方案。

然而,藝術創作在當代並沒有唯一的方案。當“什麽可以是藝術?”還沒有肯定的答案之前,也許還是以“有意味的形式”作為藝術創作的一般目的吧。


圖:《走江湖》

Sunday, September 21, 2008

曝光「疑」

有位朋友跟我說:「最近跟一些影友談起拍攝時使用M、S、A mode 的問題。有位影友好強調正確的拍攝技巧應當經常使用M mode。可是我的習慣在生態拍攝方面,我有時用S,有時會用A,要視乎所拍攝物像是動或靜,反而很少用M mode。當拍攝動態時,我想如果用M mode,在一息間要顧及兩個調整,實在來不及,那麼原何還要堅持用M mode。這使我思考著這個問題,究竟使用M mode的意義何在﹖優點又在那處呢﹖希望您指教一下。」

我在剛買的一本書上看到一個標題《怎樣畫不重要,畫什麼很重要》。我就借用這個標題的含義回答朋友的提問。我首先簡單地解釋曝光及曝光模式(因字數太多,曝光模式就不錄了),然後將我使用數碼相機的方法提供給朋友作參考。

曝光是視乎作者對影像呈現的亮度的主觀需要而作出相應的調控。所謂主觀調控也包括主動地使用自動曝光模式 (P)。舉例:曝光理論的權威 Ansel Adams 的一件黑白作品“White Branches” (註) 中的主體枯樹幹,就以幾乎等於白紙看不見紋理(zone 8 至zone 9)的亮度呈現在作品之上,他目的是要真實地表現鹼化了的枯樹幹及平衡作品的整體反差。

影響曝光的變數有光圈、快門、菲林或感光體的感光指數(ISO or ASA)及現場亮度。使用數碼相機時,我的常備曝光模式是設在P,拍攝時我會調校曝光補償 (+/-鍵)作整體亮度調整。然而,當我便用質素較差的鏡頭時或要求影像作後期“極度放大”時,我會使用光圈先決曝光模式(A)將光圈設在f8、f11或更小值 (視乎現場亮度)。當景深或快門是主要的表現條件時,我還是盡量使用A或快門先決曝光模式(S)及+/-作自動曝光。我的方法就是先要「動手」處理一些大問題,就將小問題讓給相機「自動」處理,這樣我就可以專注於創作了。當然我也有在數碼相機上使用手動曝光模式的時候。

我認為要駕御先進的數碼相機,完全使用手動曝光模式不一定是上策。有意識地及適當地運用科技配合創作,才能達到事半功倍。怎樣拍攝不重要,能拍攝到什麼才是重要。在同一本書上提到一個哭笑不得的事實:「“我們都是神槍手,但每一顆子彈都找不到心目中的靶子。”時至今日,仍有不少此類身懷絕技的「高手」處在有力無處使的窘境。」“手高眼低”或是“眼高手低”都不可能創作出有意義的作品。

註:“White Branches, Mono Lake”by Ansel Adams
http://www.anseladams.com/index.asp?PageAction=VIEWPROD&ProdID=1022
圖:《曝光儀》

Saturday, September 20, 2008

沒有药油味

最近留意到一個賣药油的電視廣告,該品牌標榜其药油的香草味,在廣告中一名女子從一位老婆婆的手中奪去了滿載药油的小瓶子,之後說:「你依支咁大药油味,泵咗拒啦!」隨著便將該支药油掉棄到垃圾筒內。

药油有药油味是理所當然的事,药油的氣味也許未能獲得所有人的接受,然而药油味卻在中國社會留存了不知多少個世代。我不反對為药油的氣味作出改善,但我對這種為圖私利而鼓吹浪費的行為及態度則不敢恭維。況且沒有药油味的药油也許就失去了药油應有的功效。我還是對原味的药油有信心,也心安理得。

圖:《药油》

Friday, September 19, 2008

再次設計

兩天前到深圳會見一位太陽能發電專家,都是一些與實事有關的作為。向專家討教了近兩小時之後,人也變得科學了。於是便乘地鐵到少年宮站的深圳書城平衡一下心態。很久沒有到深圳書城了,所以為戰利品帶備了一個大背包。一個小時之後便帶著五本書踏上了歸途。

其中一本書是日本平面設計師 原研哉 Hara Kenya 所著的《設計中的設計 - Design of Design》的中譯本。在譯序中提到:「…設計是捕捉事物本質的感覺能力和洞察能力。原研哉 試圖建立一種信息建築的思維方式,讓平面設計不但能作用於人的視覺,而且能够觸動人的所有感官。」 原研哉 認為 :「從無到有,當然是創造;但將已知的事物陌生化,更是一種創造。」 “將已知的事物陌生化” 就是“再次設計 – Re-design” 概念的根本。設計的意義就蘊含在“再次設計”與“原有設計”的差異之中。這點與我認為“熟悉的陌生感”有助創作靈感的見解有點接近。

原研哉 為了進一步將“Re-design”的概念推廣,在2000年策劃了“Re-design – 二十一世紀日常用品再設計”的展覽 (註),也曾在香港展出。

註:Re-design Exhibition http://www.ndc.co.jp/hara/home_e/re_design/index.html
圖:《門鈴代用品 - 名片》

Thursday, September 18, 2008

秋風紅葉

朋友打算在十月初到東北關門山、天橋溝等地觀賞紅葉。他向我請教如何找著秋色的特點及要注意的地方。

我就選了一些不同題材的楓葉作品給他參考,都是日本的楓葉。我也曾在在華東一帶拍攝過一些楓葉,都是以菲林拍攝,就沒有提供給他參考了。有作品代勞,我就省掉了不少文字上的解釋,只提了幾點建議給他。

“光線對楓葉的色彩表現很重要,我喜歡用背光,光線透過了楓葉使其色彩顯現得特別飽和。我偶然會把快門調慢將秋風也拍攝下來。我較多使用長鏡拍攝,那種視覺壓縮感及較淺的景深有助處理背景及突顯主體,也比較容易選擇素材,簡化構圖。我會留意楓葉是否完整,由以拍攝特寫的時候,選一些沒有穿破的楓葉。拍攝遠景時,我會留意色塊的分佈及枝幹的線條分割等整體佈局。”

圖:《秋風》

Wednesday, September 17, 2008

歸途有感

完成了一日的工作,或是走完了一天的旅程,在黃昏時分的歸途上,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似乎是來自世襲命脈的相傳,亦也許是與生俱來的感性能力。還記得首次啓發我這種感覺的是以下的一首兒歌:

“紅紅的太陽下山啦咿呀嘿呀嘿;成群的羊兒回家啦咿呀嘿呀嘿;小小羊兒跟著媽,有白有黑也有花,你們可曾吃飽啊!天色已暗啦、星星也亮啦,小小羊兒跟著媽,不要怕你不要怕,我把燈火點著啦. . .”

在網上聽到 楊培安 演繹的《小小羊兒要回家》(註),充滿了感性的力量,將這微弱而緩慢的命脈變得更強更快。

註:要試聽 楊培安 演繹的《小小羊兒要回家》嗎?不要只聽首段便算啊。 http://www.mtv123.com/mp3/10252/115627.shtml
圖:《歸途》攝於廣東封開縣的華燈初上時分。

Tuesday, September 16, 2008

七彩祥雲

黃昏時分,從上海回香港途中經過了厦門的上空,在遠處的對岸便是台灣。

熱帶風暴“森拉克”當時正接近台灣東北部海域。據當地報導:“. . .全台各地雨勢逐漸加強,不少地方出現較大陣風,台東地區還曾出現“焚風” ,瞬時溫度高達37.5攝氏度。台鐵全線各次對號列車亦已全部停駛,高鐵也減班行駛。台北松山機場起降的島內航線大多已取消了,大批計劃趕回台北過中秋的旅客被阻滯在金門機場,桃園機場往返澳門的航班亦受影響。全台近5萬戶家庭停電,21個縣市都已停班停課,. . .”

在萬多呎的高空上,我被腳下風雨飄搖的晚霞所吸引著,染上夕陽餘暉的雲團頗有點像美猴王腳踏的七彩祥雲。在那一刻腦子裡卻想著如果沒有“森拉克”也沒有“快城快客”,我就會錯過那麼漂亮的雲團;. . . 我慶幸“森拉克”沒有找香港的麻煩。結果,我可以回家歡度中秋佳節。


圖:《七彩祥雲》攝於FM835航斑上。

Monday, September 15, 2008

“快城快客”的印象

最近要到上海做點實事,成行前才知道第七屆上海雙年展剛開幕,便更改了行程,多出了半天的時間到上海美術館走一躺。第七屆上海雙年的主題是“快城快客”,正好讓我來當一個「過城的快客」吧。兩年前我也走訪過上海美術館,當時正在佈展,剛巧錯過了第六屆上海雙年展。

早上的工作會議順利在十時結束,馬上乘地鐵到人民廣場,一小時後便到達上海雙年展的現場。因為是週六假期,到場參觀的人擠滿了整個上海美術館的外圍,參觀人數比三年前在香港藝術館展出法國印象派繪畫珍品時的不知多出多少倍。向保安員打聽入場方法後,便變身成一條看不見龍頭的人龍分子,龍尾就擺到街上。排在我前面的一位藝專學生說:「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仔細地觀看美術館的每一個角落!」我又何嘗不是呢?

終於在正午的時候購了入場券進場。場內給我的感覺跟香港的電腦展、書展的氣氛差不多,似乎來襯熱鬧的人比來觀賞當代藝術品的人多。場內因為可以任意拍照,就有很多參觀者靠在藝術作品的旁邊擺款拍照留念,大聲呼叫,不亦樂乎,彷彿要將一個藝術展場變成娛樂場所。也許那就是策展人(註)的用意吧。想不到那情況與我在2001年在此處參觀《“摩爾在中國”──亨利﹒摩爾大型雕塑展》時有天淵之別。身處於這種環境之中再加上我只有有限的時間,我觀賞作品的心情都完全被抹殺了。

明顯地上海式的藝術文化與香港式的藝術文化有很大的不同,也許兩地在推動藝術普及化方面採取了不同的方法。

註:策展人團隊 http://www.shanghaibiennale.org/content.php?nid=5
圖:《藝術觀賞者》攝於九月十三日第七屆上海雙年展展場內。

Sunday, September 14, 2008

文明有感

有人說世界上沒有生命就沒有自然,亦有人說世界上沒有人類就沒有文明。而人類文明的發展主要就是為了應對變幻的自然(註),用這種邏輯來看,亦可以說沒有自然就沒有文明。人類的近代文明受惠於科技的發達而發展一日千里。然而,近代文明再也不是為了應對自然,而是要應付舊有的文明。淘汰舊文明似乎比應對自然更能顯示人類智慧。取締舊有的文明卻忽略了其對自然的應對,久而久之人類與自然的共存便漸漸失去平衡。

要記錄社區的發展或是社會文化的轉變,攝影機也許能派上用場,然而,要敘述文明的進步,也許就要依賴自然的自白了。要判斷當代人類的文明是否有進步,我認為必需了解其是否有效地應對自然的演變。

註:請參閱文章《又是宇宙觀的影響
圖:《迷踪》mixed media

Saturday, September 13, 2008

隔膜在於人心

暑假剛完,不少學生都開始復課。到外地留學的學生也陸續離開香港回到外地上課。機場內的check-in counter 頓間便變成了入學註冊處,不同的航斑就像選修科目似的都有在等候註冊的學生,boarding pass就成為了入學許可証,學生拿著它就可以進入校門,在通往學校的途中還要留意一則校訓… 在起飛前要戴上安全帶、將坐位靠背拉直、關掉所有電子設備、… 此航機全面禁止吸煙… 這最後的一條校訓竟一下子將成年人與學生的身份等同了,這實在是對學生的一種尊重。十小時的飛行時間睡一覺便到了,早上出發,晚上已經可以與家人通電話。

曾幾何時到外地留學需要中途轉機,在超過二十小時的旅程中,真不知曾經睡過多少片也不知醒過來多少次,狹窄的坐位放滿了手提行李,總是令人放心不下。幸好這種經歷通常就衹有到畢業後再有福消受。為了節省昂貴的長途電話費,都是以郵寄的書信與千里之外的親友聯絡。然而,人與人的關係仍然是十分親切的。

現代的機場設計就與現代的建築物一樣,採用了大量的玻璃幕牆取締了上世紀初發明的石屎牆。玻璃幕牆可以將建築物融入自然環境之中,也可以增加室內的照明度,然而透明的幕牆並不就表示沒有隔膜,正如很多人形容四通八達的互聯網使人際關係變得冷漠膚淺一樣,也好像一些人堅持爭取更多的公共空間,卻不懂得使用公共空間以改善家庭隣里關係,結果社會上就出現了更多的冷漠空間

科技的發達雖然使世界變得更小,方便了各方的連系。然而,人心卻隔得更遠了。

圖:《看不透的玻璃幕牆》香港國際機場

Friday, September 12, 2008

賀禮

最近接到攝影前輩來電,他告訴我選一張照片參與國慶的展出,因為要印制場刊,需要在兩天內交出樣辨照及作者簡介。我答應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一回事,相信是全港視藝界主辦的國慶活動。前輩是沙龍攝影界的中堅分子,他是我與沙龍界的主要聯系。過往曾有過幾次類似的活動都是由他主動找我,我從沒有質疑。

這是一個大型匯展,相信有超過一百位參展者,在展場上唯一的主題就是「慶祝國慶」。於是我就抱着祝賀的心情在我的圖檔內尋找合適的「賀禮」。最後決定了選用曾在《頹廢的照片》作附圖的作品《窗》作為「賀禮」,並將它命名為《開明》,藉此表示國家開放昌明的現況。

《開明》是在2004年隨香港書畫家團到嶺南封開縣交流時所得。在一天的黃昏時分,封開縣博物館館長引領我們到博物館參觀,經過一條窄巷時,看見斜陽剛好移到一棟平房的後方,牆身因此並沒有受光,而光卻穿透了躺開的窗戶,我的相機便記錄了那一刻的情境。


圖:《胡同》北京

Wednesday, September 10, 2008

平實是真

2008年立法會選舉已告一段落,投票率比2004年低了15.21%,以實際投票人數計算是少了四十多萬人,有落選的候選人歸究於低投票率及多了參選人。應屆登記選民人數只是比上屆多了十六萬餘人,而全港的登記選民人數就只有三百三十餘萬人,佔全港居民的48%左右,投票人數則為全港居民的19%左右。然而,從统計學的角度來看,這數據算是significant了(註)。那就是說落選的候選人之所以落選其主因不是低投票率。似乎落選的候選人還未了解其落選的主因。

作為選民的我已做了應該做的事,結果是否如願以償是另一回事。當獲選的與落選的參選人還在為市民及自己的前途作打算之時,我卻因為市面回復了日常的「平靜」而高興... 聽聽小販的叫賣聲、接過速銷員的傳單、忍受交通擁擠的鳴笛...面對一個真實無欺的世界。

註:99.5%以上的信心
圖:《九月七日》元朗大馬路

Tuesday, September 9, 2008

湘西行(六)

朋友從南城門入城,而我就由西城門進城,而萬名塔則位於東城門外的對岸,我故意選擇了一條較長的路線,讓我先探路為老朋友省點氣力。天雖未亮,往來的人卻不少。我帶去的一部陳舊的Rollieflex TLR及三腳架在那個時候就派上用場了。不知道曾裝卸了多少卷膠卷才到達北城門。

北城門又名壁輝門,城牆高約10米,連接東城樓。我索性走在城牆上向東城門行。站在城牆上可以看見北門下的古木橋正浮沈在煙霧之中,隱約看見幾位穿著民服的村民正在過河。我加快了步伐不想錯過第一道陽光,從東城門外的虹橋走過對岸時已看見東面有點微光,只見煙霧從沱江的下遊飄上來,我馬上在對岸找了個位置與攝影機一起在守候,幾分鍾之後一葉輕舟在下遊灣角處出現,在那一刻,第一道陽光亦照射到煙霧之中泛起點點金光,心想:「大自然太優待我了!」

沿江邊石板路往東行,聽到遠處傳來悅耳的樂聲歌聲,「門前來個我的他,匆忙起身叫喝茶,情哥施禮道聲福,我的心內亂如麻,臉上紅成一朵花...」瞭亮的歌聲迴盪於煙水山峽之間,纏綿婉轉、柔漫悠遠,頗有昆曲的蘊味。終於在一個樓閣上遇到了那幾位樂師及唱家們,我沒有打擾他們,只為一位穿著民族服裝的少女拍了幾張照便離開。「門前走來我的他,丟掉針線懶繡花,急急忙忙跑過去,欲說心中一腔話,羞紅耳根鬧結巴...」

圖:《晨渡》沱江

Monday, September 8, 2008

湘西行(五)

傍晚時的吊角樓是城中富有情趣的拍攝題材,遠遠望去一根根木樁撐起間間小屋,清澈的江水在屋下流過,屋中搖曳的燈火若隱若現,讓人不由得想起沈從文筆下的邊城風姿。

在回賓館的路上遇到不少買賣餸菜的居民,街上變成熱鬧的市集,飯店的厨工們亦開始忙著洗切開爐。經過賓館前的路邊飯店,飯店老板主動向我們推薦菜式,朋友問:「有桂魚嗎?」老板馬上傳來一盆游水桂魚給我們看,朋友見魚太小便說:「沒有大一點的桂魚嗎?」老板邊說邊走到靠渠邊的摺枱旁:「來,吃這個吧,這個頂好的。」我們的目光便隨著老板看過去,老板竟然從摺枱背後取出一隻活生生的果子狸出來!「沙士」的陰影再次歷歷在目,我們馬上轉身跑入賓館。我們終於規規矩矩地在賓館裡吃晚飯。

幸好一夜都沒有發惡夢,一覺醒來,天還未光便出外。看見一些父母送小孩子入舊城區上課,也有趕著出城工作的人,在城門外有打著氣燈的小販在販賣熱氣騰騰的早飯,似乎是獨市生意。那些美式快餐廳及咖啡室文化似乎還未入侵鳳凰舊城區。我與朋友分別由不同的城門入城,約好了在沱江伴的萬名塔碰面。

圖:《吊角樓》

Sunday, September 7, 2008

湘西行(四)

從芙蓉鎮「打的」經國道不需兩小時便到達鳳凰城。在縣政府賓館放下行裝及吃過午飯後便急不及待地出外走走。

鳳凰分新舊城區,城中土家族、苗族、漢族雜居。初冬的城內大街小巷都飄著辣子與熏肉的香味。走入舊城的石板大街就見到有一家叫「石板街餐館」的飯店,餐館外牆掛滿了熏肉,讓食客挑選炒菜。大街四週都是賣道地小食及手工藝品的文明店,我買了一些土製花生糖在路上吃。

經過井井有條的民居小巷,遠處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原來彎路的末處是一間小學,學生們正在放小息。出了小巷,一道城牆擋著了去路,原來已經到了沱江,登上城牆後可以看見傍沱江而建的古城風貌。沿江建有木製吊角樓,是鳳凰古城的苗族、土家族特式建築。北城門下寬寬的河面上橫著一條窄窄的木橋,以石為墩,曾是昔日出城的唯一通道。沱江上置有水壩將城內上游的水位提高以達蓄水緩流之效,而在河的一側設有水閘調節航道水位,好讓運貨的小艇經水閘航道中穿越上下遊的水道,我在遊歷大運河的時候也曾見識過這古代水利工程的智慧。

下午,我們在一所設在水磨坊裏的餐廳小休,喝著即溶咖啡,放眼往窗外望.. .有帶著小孩沿江洗衣做家作的婦人、偶然有幾位身著民族服飾的婦人頭頂著貨物走過木橋、幾隻小狗伏在石板地上懶洋洋.. .

圖:《街頭小作坊》鳳凰新城區

Saturday, September 6, 2008

湘西行(三)

冬天的黄昏剛過,天色就馬上黑下來。石階路並沒有街燈,我們拿著手電筒拾級而下。見到在大路的灣角處有一堆柴火,居民圍在火邊的空地,邊吃飯邊閒話家常,幾個小孩輪流踩著高蹺(註一),融合的鄰里鄉情令人羡慕,這正是公共空間的理想用途。

走進了飯店,已坐了幾桌客人,就只剩下幾尾小的野生桂魚,我們卻興幸在下午已吃過了最肥美的一條。

晚上打著邊爐(註二)向店主打聽去鳳凰城的路。店主帶著湖南口音熱誠地說:「從芙蓉鎮去鳳凰城「打的」就可以了,我可以為你們叫車,車資一百五十元。」

第二天,在晨光熹微的清晨(註三)走到河邊欣賞煙水淋漓的景致,有艇婦問:「渡河否?」我們整聲回問:「費用若何?」艇婦答:「兩塊錢?」我們整聲回答:「我們給你五塊錢,你獨自在河划艇如何?」艇婦:「?」我將五塊錢放在她手中,對她說:「你在河上划一會艇,我們會示意你回岸的。」迅間,我們就進入了“清奇”、“幽玄”的境界。於是我們就拍了一些照片。

吃過早點後,店主為我們安排的專車亦已開到,收拾行装後便馬上出發。

註一:請參閱《兒童與原始人的藝術》附圖二。
註二:這裏「打邊爐」的意思是指在冬天人們圍坐着煤爐,以大毛氈蓋在各人的大腿之上成像帳篷般將煤爐的熱氣留存在毛氈之內而不馬上擴散到冷空間之中。
註三:「清晨」在這裏的意思是指「晨光漸露而景物開始變得清澈的時候」,不是 依“香港天聞台台長林超英的理解,清晨是指午夜后1至3时。”(摘自文滙報)

圖:《輕舟獨漾煙水寒》猛洞河之冬

Friday, September 5, 2008

湘西行(二)

第二天清晨,我們從懷化乘支線火車到猛洞河,火車的內部設施殘缺不全,地上滿是痰涎垃圾, 我的座位因為斷了腳要側在一邊坐,車上都是帶著農產品的本地人,有閒談的,抽煙的,閉目養神的,感覺就像走進了一個小江湖,我們就在這十分難得的道地環境之中渡過,心情出奇地好。報站員帶著很重的湖南口音報站,我恐怕聽不懂誤了站,便拜托報站員:「到達猛洞河站時請通知我們下車。」報站員爽快地應了聲:「成!」

芙蓉鎮位於猛洞河伴的山區之上,原名王村,因電影《芙蓉鎮》在王村拍攝而出名,王村便改用了戲名。下了火車,打「麵包車」上山,十來分鐘便到達。正值是旅行淡季,山城一片寧靜。放下行裝,便與朋友到路邊的麵店品嚐著名的「劉曉慶米豆腐」。芙蓉鎮是一條小村,主路是一條從山上引至河邊的石階路,兩旁都是小商店,村民都很友善,小孩更逗我們笑(註),有回到家裏的感覺。在石階路上邊走邊拍攝,遊了兩個多小時後,經過一所剛開門的飯店,店門擺了一些盛載著游水河鮮的水盆,朋友垂涎其中的一條野生桂花魚,便建議:「今晚來這兒吃晚飯吧。」我說:「正好是下午三時,就先來個下午茶吧!」於是用人民幣三十二元品嗜了十二両的「野味」。

註:請參閱《「愚人節」的考驗》附圖。
圖:《山城》

Thursday, September 4, 2008

湘西行(一)

四年多前與畫家朋友到湖南走了一趟,是秋盡冬來的交替季節。之前,朋友為籌備他的個人畫展而忙過一陣子,終於開了幕,便馬上找地方舒展身心。

那天早上我們由深圳乘火車出發,下午才到達懷化,決定在懷化過一夜,便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所合眼緣的賓館放下行裝。趁還有陽光,「打的」往外遊遊,並打探去芙蓉鎮及鳳凰城的路線。我們坐上了一位女師父的車,她知道我們喜歡遊覧舊城鎮,就帶我們到懷化南面的洪江市附近的黔城。黔城是臨沅江上游的一座古城,至今有近二千二百年的歷史。漢高祖年間,這裡就已經是郡縣所在地。

下車後轉乘橫水渡到對岸的芙蓉樓,芙蓉樓外有哥特式的樓門。嘆詠“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的王昌齡就是被貶到這裡做了九年縣尉。人已去,樓卻還在。黔城內保存著十分豐富的古建築群,我們在傳統民居及街巷中流連忘返至日落,差點兒錯過了最後的一班橫水渡。

圖:《昏渡》沅江伴

Wednesday, September 3, 2008

熟悉的陌生感

我喜歡獨自到陌生的地方尋找創作靈感。陌生的地方不一定遙遠,家裡就有了。對我來說「陌生的地方」不就等於「從沒有到過的地方」,反之「曾到過的地方」也可以是「陌生的地方」。

有學者將「陌生」歸咎於三種身分的心態影響:疏離者、畸零人(註)、旅行者。
疏離者存的是質疑任何觀念與觀點的心態,疏離者只相信自己的眼光和觀點。是主觀、自信的心態。畸零人的心態是逃避的心態,對所見的難以理解、難以親近、感到障礙重重。是缺乏信心及安全感的心態。而旅行者帶著拓展視野的心態,將異樣的經驗融入自我的經驗之中。是一種客觀、開啟的心態。

然而,以上的三種心態都是主體處於客觀環境中所作出的不同心理反應,其身分是相對地存在的,也就是說一個人的身分多少受到現實環境所支配。

我認為,能夠自主地在熟悉的環境中以不同的身分心態去產生陌生感,才會得到更多意想不到的創作靈感。

註:不被社會接納的人
圖:《熟悉的陌生感》

Tuesday, September 2, 2008

觀日

日出日落之所以有這許多「粉絲」,不只是因為他們的變幻美,亦是因為他們擁有能感動眾生的自然力量。

有次參加攝影會到內地採風,因為天氣不穩定而錯過了很多的所謂「攝影的黄金時間」。一天雨後黄昏,剛收隊準備回程,各人都已經回到車上等候開車,就在那一刻天色開始放晴,隱若在車內看見樹梢間的日落,於是大部分的影友都衝出車外拍個不亦樂乎,我是留在車上的少數幾位,相信都是認為那不是理想的拍攝地點。然而,我心內卻為在車外的影友而高興。

又有一次與朋友到廣東旅遊,行程安排到丹霞山觀日出,天還未光已有很多遊客在山上觀日臺等候。我好不容易地才找到一個欄邊的「有利」位置,而我的一位朋友卻找不到欄邊位。他帶備了三腳架及重型攝影器材,假如拍不到日出,他一定會很失望的,於是我就讓了位置給他。日出的時後,我就站在後方拍攝被日出所感動的觀眾,心晴跟他們一樣地喜悅。

圖:《觀日者》

Monday, September 1, 2008

攝影的三重境界

經常聽見一些人掛在口邊:「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這是唐代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提出參禪的三重境界。

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是知識境界,也就是對外界表象的認識。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了解到「山、水」只是表象、幻相,一切都起於心的認知,是意識界。禪中徹悟「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則是超越「是」與「不是」,表象與內心的歸一,反璞歸真,達到無意識界。

亦有人引申為人生洞察世事後反璞歸真的三重境界,但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第三重境界。香港就有位中年的商業人像攝影師聲稱以達到「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境界,藉此塑造超然身份。然而「聖諦都不執著,哪裡還有階級?」(註一)

攝影的過程也有類似這三重境界的發展。初學攝影,以名川大山,艷花美女為題材,作品以題材的表象美為主。到攝影有悟時,就以攝影及電腦技術「改善」題材,脫離現實的表象。到開悟時,不管是名川大山還是山溪小丘,都為“童心” (註二)所用,這亦是超越題材、器材與技術限制的境界。

看那位中年攝影師的作品,似乎都祇是迂迴於第一、二重境界之間,未能超越到無意識界。

註一:禪案《聖諦亦不為》師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六祖曰:「汝曾作甚麼來?」 師曰:「聖諦亦不為。」
註二:“童心”的內涵有點接近佛理的“本原清淨心”,是人的“本地風光”。在此引申為“以心為用,就地取材” 的境界。

圖:《山非山》天壇大佛